李落擦了擦额头的雨珠，甩了甩手，大漠北地，竟然有江南烟雨时节的模样，的确让人始料不及。李落放动手中战报，揉了揉眉心，记起了不晓得是前朝何人的诗词：
大甘将士转头望去，俄然看到李落就在身边不远处，尽都吓了一跳，神采大变，口呼将军，垂首站在一旁，眼中已有惧意。
草海三名男人相视一眼，各自后退了半步，抢先一人大声说道：“哼，端方是你们定的，现在想忏悔的也是你们，你们这些南人当然会向着南人，莫非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吗！”
两方人马，一个女子，不吝反目。
“这……回大将军话，人我们也看到了，当时他们从帐篷里已经出来了，弟兄们才出来的，找到她以后他们反过来讲人是他们先找到的，明显是他们强词夺理在先。”
一川烟草，满城风絮，梅子黄时雨。
李落又再望向三名草海男人，平声问道：“你们也想要她？”
“是她？”李落先是望向大甘将士。四名兵将一脸惭愧，手足无措的低低应了一声。
钱义天然也听得明白，与应峰喜怒于色分歧，钱义仿佛盘石，脸上看不出有涓滴颠簸，肃杀严肃，猛咳一声，打断了世人的辩论。
李落双眉一扬，神情冷肃，沉默不语。
“入营为弟兄，离营为陌人，凡入营者，非论男女长幼，天南海北，皆为袍泽之义，禁兄弟相残，禁仗势欺人，禁强抢为匪，禁暗偷为盗，禁欺瞒慌骗，此为五禁，如有违者，当以重罚。”钱义冷冷吟诵道。
两方人马言语不通，各执一词，李落听了半晌，眉宇间闪过一丝欣然，应峰也听明白了，低骂一声道：“真是一群……”前面的两个字应峰生生忍了下去，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丢脸。
李落是大甘将士的军心，军心定则朝气存，军心乱则十有九亡。
这个髂合部族或许有将士在草海联军当中，或许没有，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草海小族。不过李落得空辩白，也偶然辩白，覆巢之下岂有完卵，那些林山县里的避世乡民，一样与世无争，到头来还是躲不过杀身之劫。
这是一首梅雨时节的诗词，倒是面前此情此景极其贴切，犹是这句一川烟草，满城风絮更加神似。
“大甘的端方很多，但这里是草海，入乡顺俗，营中也就用不着那么多端方，我只留了这些。”李落平平说道，言语中有一丝旁人听不出来的萧索，“为一个女子，就要刀剑相向，违兄弟相残禁，违强抢为匪禁。你们各执一词，定有一方扯谎，便是也违了欺瞒慌骗禁，先论端方，那就先从端方提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