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维灵敏地发觉到薛白那落在他官袍上的目光,道:“你寻武六?”
武康成还是点头,道:“军中一起打过仗的有成千上万人,我如何能够记得?”
薛白笑了笑,顺着这话题道:“我本日问了一名陇右老兵,他说武巡使很能够认得。我便找过来了,倒没想到武巡使与摩诘先生了解。”
“啊,王使君在这边?”
薛白留下田氏兄弟、皎奴在前院坐了,他则单独进堂,与武康成煮着酒,对酌。
虽只要应了一声,他却显得有些冷峻。
“《使至塞上》?!”
忽听得呼喊声,武康成一愣,转过身来,只见一个身穿深绿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正跨坐顿时,于路口看着他。
“我行到凉州,得知吐蕃犯境,河西节度使崔节帅已领兵援助陇右。”王维说到这里,看向武康成,道:“当时武六便是崔节帅麾下候骑。”
那被长安宦海束缚住的壮阔又回到了武康成身上,他仿佛是才从大漠纵马而归,终究敢放声说话,敢任酒水洒在他的胡子与前襟。
薛白点头道:“不知。”
这一刻,他不再是阿谁提着酒谨慎翼翼窥测王维宅邸的巡街使,他语气豪放,气势不凡。
他听得懂王维想说甚么——河陇的将士不轻易,打着一场持续了上百年还看不到成果的战役。
王维喃喃念着这诗,抬手,拍了拍薛白的肩,叹道:“不谈塞上之事了,不谈了……可好?”
“去右相府。”薛白昂首看了看天气,道:“顿时宵禁了,行动要快。”
皎奴问道:“有线索了?”
王维淡淡道:“年青人,学业科举方为正路。”
他们甚么都没说,只以诗句在抱怨。
“是哩。”武康成笑应道:“开元二十五年。”
反而是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微有些惊奇地“咦”了一声。
“宦海沉浮,不值得提,不提了。”
薛白应道:“还未有官身,只是在为右相调查些事情。”
“苏武才为典属国,节旄落尽海西头。”
薛白本日听了三首诗,从“都护到燕然”,到‘节旄落尽海西头’,再到‘平生多少悲伤事’,王维没有说得太深,却已揭示了其在大唐宦海的无法与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