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放下了碗，浅笑说道：“行了，留个底儿吧，再吃下去，我可也没有那么大的襟怀了。”
敦柔公主淡淡一笑，没有说话。
微微一顿，“对了，还要焚香——别忘了！”
马嬷嬷大为难堪，极勉强的笑了一笑。
出去的是马嬷嬷，端着一个倭漆托盘。
“公主……”
又说不下去了。
“她是我姐姐，没有干系！她做天子，也没有干系！我向她下跪、向她叩首，都没有干系！但是，她不该也是他的老婆呀！或者说——我不该也是他的老婆！”
“我这么说，”敦柔公主说道，“嬷嬷会说，是不是冤枉了小熙啊？”
马嬷嬷魂飞魄散，双腿颤抖，也不晓得，该站了起来，还是该跪了下去？她两手乱摇，颤声说道：“公主！公主！……您哪儿能这么说呢？哪儿能这么说呢？不是这么回事儿！不是这么回事儿的呀！”
“嗐，”马嬷嬷笑道，“我是‘生手’，哪儿‘生受’了？”
马嬷嬷迟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公主今儿个发作小熙，是不是……略略过了一点儿？”
马嬷嬷笑了，“甚么对呀、错呀？多少年了，一向就是这个味道，没有变过呀！”
马嬷嬷的神采非常，不晓得敦柔公主有没有留意到？她自个儿，还是笑盈盈的，一匙一匙，慢悠悠的，一边儿说着闲话，一边儿将一碗芙蓉莲子，吃下了大半。
小熙手足无措，不晓得是不是真该如马嬷嬷说的，把公主方才一番皮里阳秋的“叮咛”，当作“笑话儿”？
小熙悄悄的“嗯”了一声，偷偷的觑了公主一眼，见公主并没有更多的表示，微微一福，直起家子，低着头，加快脚步，仓促的去了。
马嬷嬷谢了，坐了下来。
说不下去了。
看着马嬷嬷清算了托盘、碗匙，敦柔公主说道：“嬷嬷坐吧。”
“不一样的，”敦柔公主微微的摇了点头，“一样一碗芙蓉莲子，一样一小我来做，家里的厨下出来的，内里的厨下出来的，味道就是不一样。”
“襟怀”二字，叫马嬷嬷又是心中一动，赶紧说道：“也好——吃多了，早晨睡觉，反倒没有那么安生了。”
“晚膳的时候，”马嬷嬷说道，“你说的多，吃得少；方才弄月的时候，那些点心、果品，也没有如何动过——”
敦柔公主没有明指，马嬷嬷只好沉默不语。
敦柔公主说的“家里”，天然是指恭亲王府——这也罢了；但是，何至于将本身小姑苏胡同的公主府，归入“内里”一类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