旺察氏一进屋子,见关卓凡居中坐在上首,郭嵩焘则坐鄙人首左边第一张椅子上,她当即转头,将身后的征善、承善拉了过来,“快,给轩三叔叩首!给郭大人叩首!”
想当年,他们两个的父亲,是多么样熏天的势焰?本日之前,关卓凡从没有见过征善、承善兄弟俩,不过,设想的出来,阿谁时候,他们两个,必是多少人当作凤凰普通的捧着、供着的!
微微一顿,“虽说‘礼多人不怪’,可老是这么起起伏伏的,就不大好说话了。”
现在呢?
“王爷容禀!”旺察氏很当真的说了句“戏词”,“文中堂菩萨心肠,两大箱子金饰的事情,铁定是失实的,但是,不敢欺瞒王爷,这么些年,我们娘儿几个,由头至尾,都没有见过这两个大箱子!”
旺察氏这才肯定,轩亲王并不是假客气,心头跳了一跳,又福了一福,低声告了个罪,才在右首边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关卓凡多少有点儿哭笑不得了,不过,语气还是暖和,“夫人请坐吧。”
年纪较长的征善也好,年纪较小的承善也好,生的都很清秀,承善的模样,较着是随母亲的,征善约莫亦然――都没有多少肃顺的影子。两个少年站在一起,若不加申明,必然有人觉得,他们是一母同胞。
另有,“如夫人”,也是比较客气的说法。
“是!王爷说的不差!”
旺察氏用力的点了点头,“这是文中堂菩萨心肠!高抬贵手,许两个孩子带一些金饰出去,变卖度日!”
“征善、承善两个,”关卓凡说道,“辈分低,年纪小,就站着说话好了,你的身份分歧,还是请坐吧!”
“好了,”关卓凡说道,“起来吧,不要再施礼了――”
荣枯之辨,不过如是。
“你方才说,”关卓凡开口了,“家里目下已经快揭不开锅了――”
遐想辛酉之年,就是面前的这位轩亲王,亲手拿下“肃豫庭”的,郭嵩焘意有所动,赶紧说道:“是,谨遵王爷的均谕!”
进了大门,关卓凡对郭嵩焘说道,“筠仙,我们先见一见肃豫庭的如夫人和孩子,看一看到底如何回事儿?其他的事情,等见过了她们娘儿仨,再说吧。”
关卓凡想起了一个传说来:在热河的时候,肃顺的一个宠妾,不知天高地厚,仗着自家老爷的势,在圣母皇太后跟前,言语之间,颇不规矩。以慈禧的身份,天然不成以同臣子的姨太太吵嘴,只好临时咽下了这口气,但是,今后更加恨肃顺入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