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后的典礼统统皆有成例,由礼部和外务府全权主持。繁文缛节天然不必如懿过问,她俄然松了一口气,仿佛回到了初嫁的时候,由着旁人一一安排,她便只需安放心心等着披上嫁衣便是。现在也是,只像一个木偶似的,等着一件件衣裳上身量定,看着凤冠制成送到面前来。天子天然是用心的,统统固然有孝贤皇后的册封礼可援作旧例,天子还是叮咛了一样一样经心制作。绫罗绸缎细细裁剪,凤冠霞帔密密铸成,看很多了,统统也都成了灿烂银河中顺手一拘,不值一提。
容珮生着容长脸儿,细细的眉眼扫畴昔,冷冷酷淡的没有神采,一身素色斜襟宫女装裹着她肥胖笔挺的腰身,紧绷绷天时索。容珮出身下五旗,因在底下时受尽了白眼,现在被人捧着也不为所动,谁也不靠近。她的性子极其利落勇敢,做起事来亦非常夺目,有着凶暴大胆的一面,亦晓得适时沉默。对着外务府一帮做事油惯了的寺人,她心细如发,不卑不亢,将封后的各种细碎事件摒挡得妥妥铛铛。凡是有浑水摸鱼不把稳的,她提示一次便罢,如有第二次,巴掌便号召上去,半点也不容情。
如懿点头:“三宝都细细查摸过她的秘闻了。孤苦孩子,无根无依,倒也平静。”
太后望着殿外浮金万丈,微微眯了双眼,似是沉湎在长远的旧事当中,幽幽道:“自作孽,不成活。”
自从永璜身后,绿筠更是对亲子永璋的出息心有戚戚,不但日日奉佛念佛,垂垂也吃起斋来。若无大事,也不大出门了。可哪怕温厚避世如绿筠,暗里无人偶尔相见时,亦黯然神伤道:“皇贵妃,你固然出身贵族,但细论起来,你家世败落,又不为太后中意,并不比汉军旗出身的我好多少。若论仙颜,你也不是宫中最美最好的,皇上对你也不算椒房专宠,更何况你连一个公主都没有生过,但是到了最后,竟是你成了皇后。是为了甚么呢?”
海兰接口道:“会不会姐姐的姑母也会得些更好的成果。”她柔声道,“姐姐的话,便是教我如许冷心冷意的人听了,也内心发慌。总不会姐姐是感觉,即将正位中宫,反而惹了皇上疑忌吧?姐姐,你是欢乐过甚了,才会这么胡思乱想。皇被骗然一贯自大,不肯权益下移,更不准任何人违逆,但……总不至于此吧。”
海兰抿唇而笑,伴随在如懿身侧:“姐姐说甚么,便是甚么吧。我只是感觉,姐姐越来越像一个皇后了。”